异类iray

What then？ 01 自那以后 01

太阳还未完全升起，乐佩兹就像往常一样，咬断新长长的头发，留下几根作为编制的材料，剩下的则埋进林中深处，以免留下什么踪迹。

她重新踏在路上，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前进。她不知道这条路会通往哪里，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何处。她已经不在乎了，这一年里她风餐露宿，已经走了不知多少路，也顺路救治了不少病人，其中不乏逃跑的伤兵，换得食物填饱自己的肚子。

当初是为什么踏上旅途的？也许是为了寻找自己那对被夺走的儿女吧？

现在呢？只是在躲避那些追杀她的猎巫人。

女巫，每一个被她救治过的人都会这么叫她。

乐佩兹并不明白，自己并未施展任何法术，也不能施展任何法术，为什么那些人还会叫自己女巫。那些人在被她治好之后便将她上报给猎巫人。

但乐佩兹还是会不知悔改地出手救治她遇到的所有伤病者。

上次换得的食物已经在前天吃完了，乐佩兹的肚子现在已经开始咕咕叫了。只是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，她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吃的。

正想着，一丝血腥味飘进她的鼻孔中，人血的味道。乐佩兹一惊，顺着血味跑了过去。映入她眼帘的是满地的残肢和四处抛飞的内脏。

乐佩兹也曾无意间见过战场，也曾感受过那里的血腥和残酷。而眼前之景对乐佩兹来说远比战场残酷，这里更像是被一只发狂的野兽肆虐过一样。

一个只是流传于传说中的形象浮现在她的脑中。

但乐佩兹并未多想，她凑到那些尸体旁仔细检查，希望能发现还有一息尚存的生命。

这些尸体上伤口乐佩兹很熟悉，她在两年前便见过，在她两个孩子的父亲的身上有着和这些尸体上一样的伤痕。

“你想从这些尸体上找些什么？”一个女人的声音从乐佩兹的身后传来：“扒一扒铠甲能卖不少钱呢。”

“我不求财，只是想找还有谁一息尚存，我想救他们的命！”

“救命？救这些渣滓的命？”那女人轻笑一声。

而乐佩兹并没有理她，继续寻找尸堆中的活人。

“他们都是战场上的逃兵，在这里落草为寇。今天他们抢到了我头上，被我出手小小教训了一下。如果还有活着的，那存粹是我的失误，你也别白费力气了。”

乐佩兹此时也检查完最后一具尸体。她站起身，转头看向这个衣服华丽、穿着裤子的短发女人，怒视着她：“你为什么要杀人？”

“因为他们是逃兵，是抢我财物的强盗。你呢？小妹妹，你又是为什么救人呢？”女人轻笑一声。

“因为我是医生！我就是要救人！”

女人轻笑一声：“你才多大？还是个女人，怕不是个女巫吧。”

“我学了医术，我就是医生。叫我女巫还是别的什么，随你好了。”乐佩兹好似赌气一般说道：“要是你真的那么厉害，两年前我也不会救下一个从你手上幸存的男人。”

“两年前？”女人听到此话，脸上的表情因愤怒而扭曲。她拽起乐佩兹的衣领将她拉到自己的面前：“那个男人现在在哪？”

“我……我们……”

乐佩兹刚想说什么，就被几个匆匆赶来的男子打断了：“女伯爵大人，我们已经把货物都重新装车了，随时可以出发。”

这位女伯爵掏出怀表看了眼时间，便松开了乐佩兹的衣领，对一个侍从说道：“把这姑娘带到我的马车上，给她点吃的，我等下有话要问她。”

在那侍从将乐佩兹带走后，女伯爵平复了一下刚刚激动的心情，吩咐自己的车队开始前进。

女伯爵过了一会儿才进入那辆被留下的马车，吩咐车夫赶上大部队。

马车内，乐佩兹正拿着一盘蛋糕狼吞虎咽，两腮沾满了奶油，全然不顾自己的形象。

“你慢点吃，别把自己噎着。”女伯爵笑了笑，说道：“刚刚有点失礼了，正式介绍一下我自己：我是女伯爵莱奥拉·贝勒罗斯，是罗斯巴特王国的商务大臣。你呢？”

“乐佩兹。”口中的蛋糕让她的话语有些含糊不清：“就像我之前说的，我是个医生。”

“你从哪学的医术？”

“我母亲那里。她是一个真正的女巫，可以施展术法。但我没办法施展任何法术。”乐佩兹吮吸手指上的奶油和残渣：“这蛋糕真好吃。”

“你跟我说这些，不怕我向猎巫会举报你的行踪吗？”莱奥拉倒了一杯热乎的红茶递给乐佩兹。

“你为什么不举报你自己？我虽然不会魔法，但能感觉到你体内也有魔法在流淌。”乐佩兹也不客气，接过茶杯便大口喝起来。

“那你还真是天真啊。”莱奥拉摇了摇头：“教会里也是有不少法师的，在猎巫会里工作的也不少。”

“要是他们也是法师的话为什么还要帮教会狩猎女巫？像我不是女巫也要被他们追杀。”乐佩兹的语气满是怨气。

“他们只狩猎女巫啊。”莱奥拉笑道：“所有拥有自己想法的女人都会被他们打上女巫的标签，无论是否会魔法。我有自己的实力和地位不被他们打上这种标签。你呢？小女巫。”

“我不是女巫！我是医生！”

“好好好，小医生。”莱奥拉笑着摇了摇头，随后脸上的嬉笑被严肃取代，问道：“两年前那个男人，现在在哪？”

乐佩兹看着眼前这个不比她大多少的女人，感觉像有一只狮子在注视着自己，在注视一个猎物。

“我不知道。我们才相处不到两个月，他在得知我怀孕的消息后就消失了。”

“那孩子呢？”

“我的孩子们刚生下来就被我母亲带走了，我还没抱过他们。我出来旅行是想找我的孩子们。我在路上会救治一些我遇到的病人。但是……”乐佩兹没再说下去。

“那些人把你举报给了猎巫会。”

“是的，差不多有一年了。”

莱奥拉将乐佩兹揽在自己怀里，听着她的啜泣，轻声说道：“那个狗娘养的欺骗了我的感情，把一种变成野兽的诅咒传给了我。若是两年前我下手再重一点，你也不会受这么多苦了。”